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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上的日文課是區公所的外國人交流協會舉辦的課程,只開放給持有非學生簽證的外國人參加,所以大部分的學生都是人妻/主婦,以及少部份的上班族。

還沒上課前我滿心期待去上課可以認識新朋友,拓展一下我在日本的生活圈,第一天一開課我就失望了,因為分組後我那組的都是大陸同學,沒有半個台灣人就算了,可全部都是大陸人實在是讓我有點悶,都會講中文也沒用啊,tone不合不相為謀。
過了幾個星期,漸漸的跟這些大陸同學比較熟識,休息時間會短暫的聊個天什麼的,我也盡量講話聊天用比較“普通話“的用字,不然他們會一臉茫然的看著我。有時遇到課程中好笑的梗時,台語會不小心的脫口而出,唉,這時就體認身為少數民族的悲哀。

前幾週一個新的大陸同學加入了課程,編在其他組,下課後一堆大陸同學聚在一起聊天,我也順勢加入,展現我的親和力,這才認識了這位【閃亮亮寡婦】。

這位大嬸大姐49歲,嫁來日本四年(OS: 哇靠!40幾歲還可以再嫁!厲害),在大陸時有過一次婚姻,小孩都念大學了所以沒跟著過來,今年二月農曆年時她回老家過年,這期間老公發現得了肺癌末期,進了醫院,老公弟弟臨時通知她病危消息,她趕回來日本三天後老公就走了,去醫院時,老公已經呈現彌留狀態,人都不認得了。聽到這麼曲折又辛酸的故事,我很替她難過,不知道該接什麼話的時候,旁邊的同學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說就開始七嘴八舌的問起老公有沒有留下什麼錢或財產給她,她的簽證怎麼辦,老公的家人有沒有什麼動作等等。我詫異著怎麼大家講話這麼直接且不看場合的時候(因為畢竟是第一次見面呀),這位大姐毫不扭捏的說她挺幸運的,因為在她回到日本的隔兩天,也就是老公過世的前一天,她剛好收到入境管理局簽發的永住權許可;差一天都不行哪,如果許可下來前老公走了,她的永住申請就會被撤銷,就不能再留在日本,寡婦大姐這麼說著。

我雖然很驚訝但是也不好表示什麼,旁邊的大陸同學們紛紛附和說運氣真是不錯,挺順利的呢等等;寡婦大姐繼續說她也不知道老公是幹啥工作,但每個月都能給她12萬日幣的生活費,也挺夠了,她才不管老公幹啥去,只可惜房子是租的,現在老公走了,她從八萬丹的公寓搬到五萬丹的公寓等等。接著繼續有人問那現在怎麼辦呢,寡婦大姐面帶微笑的說日本就是這點好,除了可以領年金以外,因為她老公是唯一的經濟來源,老公過世後,區公所也有每個月的定額補助,還要輔導她就業,所以叫她來上這個日文課。

有次寡婦大姐穿了雙蛇紋印高跟鞋,為了不要當個歹逗陣的唯一台灣人,打招呼時我順口稱讚她的鞋子很漂亮,寡婦大姐隨意的說這在上野附近買的,才一萬塊兒,便宜!我聽了真是沒傻眼,除了我一點都不覺得一萬丹的高跟鞋很便宜以外(因為我是蜈蚣,需要至少二十雙鞋!),她只願意花五萬丹在房租上,卻可以豪氣的撒一萬丹買雙鞋的態度令我很驚訝!啊.. 五萬丹房租的公寓,在東京市23區以內是不可思議的便宜,房子狀況也會是恐怖的可以的狀態!相較之下,在購物上我好像太不闊綽了!雖然我也想買好東西,可我很難想像我可以犧牲居住品質到什麼地步... 這點也許是我追不上寡婦大姐的地方吧!

至此我對這位寡婦大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次上課也都會稍稍留意她。寡婦大姐其實挺會打扮,雖然曼妙身材不再,看起來挺豐腴,雙下巴也很明顯,但穿著還算跟的上流行,除了時不時穿牛仔褲配高跟鞋,還會穿現在流行的leggings 配長靴來上課,整體風格算得上光鮮亮麗,跟其他很帶土味的大陸同學比起來算是小有品味呢!所以我在心裡暗暗給她起了個閃亮亮寡婦的暱稱(呵~也沒什麼人可以分享這個梗,因為在班上也沒半個朋友啊),其實我還挺佩服她這樣的表現,畢竟與其看起來窮困潦倒孤苦無依的樣子,還不如像她這樣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搖擺來上課,順便交交朋友,看起來日子過的開開心心!

我一直記得我姐說的“每個人表達悲傷的方式不一樣“,所以希望自己不要拿自己的標準套在別人的身上而去批評別人。也許等我活到50歲時,對人生的態度跟期待也會變得跟現在很不一樣,我是不太希望自己變得冷血或失去感性啦,可如果對於無法避免的生離死別可以看得開,可以打從心底裡接受上天這樣的安排,可以釋懷,也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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